第六只螃蟹

糖糖蟹🌌
写我想写的

2 两千零一光年

      我用剑勾住宴北的腰带,像拖着一条死狗似的将他拖走了。

  墓蘅在我身后盯着我。

 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无心派已经奈何不了我了,我这回走得潇洒,他只能遥望着我的背影。

  但我很贴心啊,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梧恒峰,什么都没带,专门为了他睹物思人使的。

  “我是不是很贴心?”没人回答我,只有厌厌发着光。其实不是厌厌,是它上面的瞳石在闪光。

  我拜在墓蘅座下六年,是时候离开了。

  还差一个契机。

  我需要墓蘅飞升。

  可惜啊,我废了半天的劲给他找来的瞳石,他居然用不上。

  我暗骂了一声,御剑飞了起来。宴北靠着我,我第一次反思自己做的是不是不太厚道。我觉得我能这样想已经很棒棒了,可他看上去不想领情的样子。

  呵,我需要他领情?

  我没有错,错的是他,他太弱了。

  我仅花一年时间筑基,又花了两年时间飞速增加修为。我十七岁时,大师兄化神初期,二师姐元婴中期,三师兄元婴后期。

  我化神后期,墓蘅大乘中期。

  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外出历练寻宝,神出鬼没的,因此无心派很少有人见过我。

  两年前我回来给二师姐带金丹被墓蘅堵了个正着。

  我没想和他聊,放下金丹便离开了。

  我盯着宴北苍白的脸,心想:他怎么就那么心急?

  急了也好,赶紧闹完赶紧走。

  宴北的声音虚弱无力,他问:“你究竟要干嘛?”

  我非常自然地答道:“收徒啊。乖,叫师尊。”

  宴北气得差点又晕过去。

  我说:“叫嘛,又不会掉块肉。反正你现在已经废了,只有我能护你。”

  宴北恨我入骨,咬牙切齿道:“师、尊。”

  我没应。

  我给他疗伤,给他心法教他内功,他都不学。

  不学?不学好啊。

  那就等着被我打死吧。

  他不学,我打。打趴下继续打,就打到他濒死的状态。求生欲望盖过了他的仇恨,我欣喜地接下了他一次次的求饶。

  他的丹田修为被我毁了,内力也尽失,我教他的是我独创的功法,反正与墓蘅的不同。

  但我发现,宴北还是会在里面加墓蘅的招数。

  呵,我才发现他骨头是真的硬。

  他十七岁,试练场上我探过,元婴初期,不错的修为。

  可惜他跟了墓蘅。

  我打得他几乎在整座山上滚了一圈,哪里都有他的血迹——虽然我不过是勾勾手指的力气,但久了也会烦。我一次次地打他,一次次地给他疗伤,一次次地监督他把自己的血迹清理干净。

  我大概是世上最恶毒的师尊了。

  宴北应当也被我逼急了,老老实实地练我教的东西,眼睛里却总燃着火——他想打败我。

  我没忍住,笑了出来。

  我说:“别做梦了。”

  宴北被我激得,战意与杀意渐浓。

  一年过去了,宴北又来到了元婴期,我肯定他的悟性。

  但我依旧鄙视他的智商。

  第二年,墓蘅收了第五徒,我趁着空隙直接回去叛出师门。

  老子不跟你们玩了!

  第三年,宴北好像没那么恨我了,不知道从哪拎了几坛酒,莫名其妙就来找我了。我活了二十三年,一点酒的滋味都没尝过,脑子里的馋虫也蠢蠢欲动。

  ……中招了,我醉了。

  太离谱了,别人醉了都是耍酒疯,我醉了居然做春梦?!

  我梦见……

  我梦见宴北压着我,亲我,啃我。

  ……他上了我。

  我梦见他说:“师尊,你好漂亮。”

  “越漂亮越恶毒,不是吗?”

  “师尊,我恨你。”

 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,宴北跑了,不知道去了哪里。我暗骂一声酒色误人,疯狂找他。

  那年宴北二十岁,化神初期。我骂他不尊师重道,骂他表里不一,还骂他天赋异禀。

  我想把宴北活剥了,当初就不该教他那么多。我就应该让他的修为永远停在元婴期。

  谁知道他去了哪里,我只知道,第四年,我找到他了。

  在无心派里。

  在墓蘅座下。

  他是第四徒。

  我快笑死了,我第一次感觉到愤怒,还有什么别的情绪……我不懂。

  我看着墓蘅,我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个了断了。

  我和墓蘅大战一场,因为我们都是大乘后期,所以战场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激烈。

  墓蘅轻笑一声,他执问情剑,我执厌厌……啊不,我执万古宝剑,几乎是拼了个你死我活。

  这一仗直接打了一个月。

  他终于扛不住了,一挥手,全无心派的人都跳了出来,站在前方的是我曾经的同门。

  我也笑了,轻轻拂手,他们又退下了。

  墓蘅脸色苍白,惊恐地看着我。

  我说:“师兄师姐比你识时务多了,我早就解了他们的控制。”

  师兄师姐这般修为我都能帮他们解控,派里的其余弟子亦然。我用剑划开手掌,带着我血液的剑气直接打在每个人的身上。他们解了控,一时更无法拿起剑。

  墓蘅的眼底划过一丝悲凉,他颤抖地指着我,问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
  “初见。”

 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墓蘅吞噬他人的修为,而后让他们习他的功法,源源不断地为他增加修为。奈何这么多年他只遇见了两个最为突出的人,一个是我,一个是宴北。

  其余人只能算是勉勉强强吧,要不然墓蘅为何增加修为却一直卡在大乘期始终无法飞升?

  墓蘅最初使用这种诡术,是在二十岁。他去昆仑求师未果,这才来了无心派。无心派修炼得很杂,修什么功的都有,更方便他隐藏了。

  他修为每升一阶,就有一部分修为不佳被控制的弟子无缘死亡。他想操控谁,易如反掌。只是使用的多,他修为增加得就慢,就需要更多的弟子。

  或者是更好的弟子。

  二十五岁那年,他找到了我,说我“不凡”。

  我当然不凡。

  我见墓蘅的第一面,就知道他是我要找的人。可是他带我回梧恒峰以后并未对我做什么,反而是很认真地教我功法,做我的师尊。

  可惜啊,他死活不控制我,不吞我的修为,我等得花都谢了。于是我决定激一激他,我玩了命地修炼,速度飞快,我就不信他还能忍。

  ……他还真能忍。

  忍呗,那我走了。

  我找遍天涯海角,也要给你逼到飞升。

  我故意躲着他们,不让墓蘅探到我的修为,但我得给二师姐炼丹。

  这丹药便是压制墓蘅增加修为的药,我让二师姐尽量多给弟子吃。所以墓蘅升到大乘后期,只能是靠宴北和那个傻不拉几的第五徒的修为。

  鬼知道他居然堵住我了。堵住我不说,居然还亲了我一口。

  ……我看不起他的智商。

  我不行,我忍不了了。我去找瞳石,我必须要让他飞升。

  飞升的时候,他的修为最弱,诡术最强。此时趁着天劫将他扼杀,诡术残留得就最少,甚至直接灭绝。

  所以,给爷飞!!!

  但是,其实那些都是直觉与猜测。

  墓蘅对我太好太温柔太奇怪,更何况他亲了我,我心底还是稍微想相信他的。

  可是他接不住那把剑。

  那把剑,只有双手沾满杀戮的人才接不住,更何况墓蘅还是被灼烧的。

  他有入魔之势。

  我必须杀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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