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只螃蟹

糖糖蟹🌌
写我想写的

4 四千零一光年

  我睁开眼,只觉得眼眶酸涩,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。陌生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,熟悉是因为曾经有个人,也如此哭过。

  我叫宴北,我确信我叫这个名字。可是我刚刚做了个梦,梦里全是“另一个我”。

  那个我叫安南。

  好熟悉的名字,我想,应该是个大人物。

  我穿戴整齐离开王府,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。

  “永安仙尊。”我们互相行礼。

  行过礼,我挨个询问:“请问您知道安南吗?”

  他们的表情各式各样,有愤怒,有气馁,有怀念,有悲伤……可没有一个人给我答案。

  路上我遇到了一个人,他说:“你想起来了?”

  是的,我想起来了,但我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  我到底是安南,还是宴北?

 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,对我说:“别担心,你就是宴北。”

  我问:“那我为什么会有安南的记忆?为什么我没有飞升前的记忆?”

  他怜悯似的看着我,一句话把我打入地狱。

  他说:“他给你换了命格,遭了八百年的刑。”

  我大脑断片了,疯了似的跑去找月老。路上不断有新的记忆涌进我的脑子——我知道,那是我飞升前的记忆。

  我知道月老两百多年前去了一趟地府,我得找他。

  “月老!”

  谁知月老一看见我就跑,我连忙把他揪回来,迫不及待地问:“安南,安南在哪里?”

  他幽怨地盯着我,说:“你都想起来了?”

  “……是。”我都想起来了。

  一千年以后,我终于想起来了一切。

  是我先动了情。

  试练场上,他御剑行来,执剑挥剑,一颦一笑皆入我心。

  我与他差三岁,修为却差了好似三千光年。更惊讶的是,他居然和墓蘅修为不相上下!

  可我还是想拜墓蘅为师,是他救我回来的。

  我讨厌安南这样的人,仗着自己厉害就为所欲为。可是我又很羡慕他,为什么这么强大。

  他废了我的修为,我恨他,可他后来又教我新的功法,助我修炼。

 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,我怕他对我不利,可是他明明两根指头就能捏死我,却偏偏留我到最后。

  他其实对我挺好的,我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被他所图的。可他对我越好,越自然,越不经意,越无所谓,我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。

  这个人难道没有情吗?不会表达开心喜悦失落难过生气吗?

  他打我的时候,好像也没有生气。给我疗伤的时候也不难过,看我修为变强也没有喜悦。

  他脸上的表情太少了,我很生气。

  我想把他的面具撕下来,踩在脚下。

  想让他臣服。

  可是我能力有限,如何努力也无法超过他。我只能另辟蹊径。

  我第一次主动下山买了几坛酒。

  其实我买一坛就够,因为他是个一杯倒。许是没有尝过酒,想好好品尝一番,他没有用内力和修为,实打实的醉了。

  我没忍住,偷偷亲了他一口。

  他的嘴唇好软,皮肤真滑。

  我没忍住,又亲了他一口。

  他还是没有醒。

  对不起,我没有控制住。

  “师尊,你好漂亮。”

  他像是听见了我说话,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,但人还是懵的。

  “啊……嗯!”

  我看着他脸上的茫然无助,笑着说:“越漂亮越恶毒,不是吗?”

  “不,我……啊……”

  “师尊,我恨你。”

  我恨你是块木头,什么都不懂。

  如果你无情无义,就不要把我带进你的领地。

  ……会失控的。

  我怕第二天看到安南醒来要杀人的目光,连夜跑了。在看到墓蘅的那一刻,我意识到——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墓蘅。

  我崇拜强者,但墓蘅没有那么强。

  我崇拜安南。

  他是我的神。

  ……其实他本来就是神。

  月老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八百年,你没有去看他……”

  我再也忍不住,“噗通”一下跪在他面前,嘴里不停地说着:“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  我本是一个凡人,再醒来,我是一个神。

  我的飞升简单又平静,甚至很幸运。

  后来我才知道,是有人把神格换给了我。

  他叫安南,永安王,人称永安仙尊。

  他护人永安,自己却难安。

  我去了地府,翻开孟婆的记录。

  ……是他的笔迹。

  八百年,他的笔迹都留在这里。

  我没有想起来,我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。

  孟婆给了我一面镜子,这镜子能看到转世的安南。

  后来,我呆在天庭,他流连在人间与地府。

  我们的距离永远是四千光年。

  我们的距离只能是四千光年。

 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娶妻,生子,一辈子安稳到老。

  我很开心,我为他开心……

  我看他安稳度过了几辈子,不断轮回。我想,这是我和他最好的结局。

  一千年过去了,厌厌终于认了我,我觉得还是因为安南神格的原因。也不知道这个剑灵为什么这么忠心……

  两千年过去了,我没忍住,捡起安南留下的无情道开始修炼,我觉得挺管用的。

  三千年,四千年……

  五千年过去了,有位新贵飞升了,阵仗好大。

  我已经好久没有去看那面镜子了,上面已经沾满了灰。趁着新贵飞升的时机,我擦了擦那面镜子。

  全是光。

  我仔细一看……

  我跑出王府,奔向飞升台。

  安南站在那里,身形挺拔,眉眼如画。

  他说:“等久了吗?”

  不久。

  一点也不久……

  他似是看透了我的内心,笑道:“撒谎是不对的。”

  我上前,牵过他的手。

  “太久了。你再不来,我就也要修七万年的无情道了。”

  好了。

  这下完蛋了。

  我修了四千年的无情道,也毁于一旦了。

  我感觉我的手腕有些痒,视线下移才发现,我的手腕上竟缠了几圈红线。

  月老说:“这根红线等你俩很久了。”

  “是有点久。”

  “还好等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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